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57章 瘋了

關燈
第57章 瘋了

直到衛軍全都撤離, 陸雲舒才頹然跌坐在地,後背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汗浸濕,一陣風吹過, 冷得她直哆嗦。

裴應淮卻顯得無比冷靜,很快從事件始末中做出了判斷, “阿娘, 他們要找的人是爹爹嗎?”

陸雲舒清楚很多事情都瞞不過天生早慧的裴應淮,為了保險起見,她沒有直接承認,抓著他的胳膊叮囑,“不管他們要找的人是誰,這件事都和你沒關系,知道嗎?”

“哦……”裴應淮低垂著腦袋, 讓人看不清情緒,“可是,我們不找爹爹了嗎?”

陸雲舒一楞。

裴應淮仰起小臉,鼓起勇氣問道, “阿娘,你是不是不喜歡爹爹了?”

在裴應淮心裏,裴紹行是他最敬仰的父親, 陸雲舒不想在他面前說裴紹行的不是,遂轉移話題, “我不是不喜歡你爹爹了,別想太多,好嗎?今晚嚇到了吧, 先回去睡一覺,等明天醒來, 一切都會好的。”

她確實不是不喜歡了,而是從來都沒喜歡過,所以這樣說,也不算撒謊。

裴應淮果然受用,沒有再胡思亂想,乖乖跟著陸雲舒回到臥房裏。

替他掖好被子,哄他入睡後,陸雲舒才輕手輕腳地關上門,看著院中一地的血跡茫然無措。

她還在琢磨寒影與趙慎的關系,黑暗裏,卻有一雙眼睛始終觀察著她。

原本因為她說沒有不喜歡自己而亮起的眸迅速變得黯淡無光,嘴角微微下垂,仿佛遭到了全世界的拋棄,只剩無盡的失落,最後只能眼睜睜看她沿著血跡追出門去。

陸雲舒存了滿腹的疑問,她想問問寒影為何要為了她自傷,難道僅僅是為了報答那八百兩麽。

她沿著地上血跡跑了一段路,不巧又一次碰上在城內大肆搜捕的衛軍,好在他們看到是她,都默契地轉開了,沒有理會。

陸雲舒這才想起裴紹行,大夫說他傷勢過重,是否能熬過今夜都是未知數。

在寒影於裴紹行之間權衡良久,陸雲舒又折返回去,他走不遠,一定還在鎏金坊附近。

而陸雲舒能想到的,趙玄珩自然也想到了,大部分人手就守在鎏金坊周圍,仔仔細細地搜查,連個石頭縫都不肯放過,不過因為陸雲舒先前倉促出府,引起了衛軍的懷疑,這才轉移陣地到了寒影所在的醫館搜查。

陸雲舒不知自己陰差陽錯的還幫了裴紹行一把,回到鎏金坊四下觀察後,才繞到主屋後,果不其然,裴紹行就藏在一處草叢後,因為此處甬道狹窄又背光,極其隱蔽,衛軍一時半刻還沒搜到這裏。

大抵是方才翻窗躲避趙玄珩,消耗了最後一點體力,此時裴紹行倒在草叢裏不省人事。

陸雲舒顫著手探了下鼻息,還沒死透,便脫下氅衣給他蓋上,她不敢驚動旁人,更不敢把人往屋裏搬,於是又從院子裏挪了好幾個盆栽過來,密密麻麻堆在一處,正好可以擋住向裏探究的視線。

做完這一切,陸雲舒才離開鎏金坊去醫館看望寒影。

寒影的傷是內傷,當時那樣的場面下他沒有辦法用兵刃,便運轉了內力導致氣血上行,不過好在傷得不算嚴重,將養一段時日就能痊愈。

大夫熬了藥送過來,陸雲舒看了眼床上面色如霜的寒影,接過藥碗給他餵藥,餵到第三勺時,他睜眼了。

“雲……小姐。”寒影受寵若驚,坐起了身,一雙眼睛全放在陸雲舒的手上,“你受傷了,為何不包紮?”

陸雲舒楞了楞,就看著寒影從她手裏拿走藥碗,熟稔地拉過她的手,攤開掌心,一道刺目的血痕映入眼簾。

想到她空手握住劍身的畫面,寒影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寒氣。

“小傷而已。”陸雲舒不習慣與旁人肢體接觸,不自然地抽出手,問大夫要了些金瘡藥簡單包紮起來。

寒影沈默地看著她,直到她要走了,突然拉住她的衣袖,“小姐……”

陸雲舒控制著潸然欲落的淚,回眸沖他笑了笑,“這一次,謝謝你。”

謝謝你,每一次都在我身邊。

有些問題一開始她想不明白,但見到他,疑雲又豁然開朗了,他能舍棄一切,以如此卑微的身份來到她身邊,不論他為的是什麽,她都知足了。

“等傷好了,就去做你該做的事,回到你應回的地方。”說到最後,陸雲舒已哽咽,含淚拂開了他的手。

聽到她的話,寒影沒再追上去,只是看著她的身影,慢慢紅了眼眶。

陸雲舒回到鎏金院,臨睡前又去看了眼裴紹行,他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草叢裏,一動不動,陸雲舒趴在窗臺處良久,最後嘆了口氣。

害怕趙玄珩的人去而覆返,她也不敢安心去睡,只好趴在窗臺上發呆,迷迷糊糊的,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。

夤夜,窗外下起了雨,小雨淅瀝,連綿不絕。

一直躺在草叢裏的男人悠悠轉醒,扶著墻站起了身,入眼便是一張安詳的睡顏。

睡夢中的陸雲舒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,反而多了幾分恬靜,紅唇瑩潤,雪膚粉腮,正因偶爾飄落在臉上的雨點不滿,小嘴微微翹起,說不出的嬌憨可人。

原來她在這裏守了他一夜。

那她……多少是在乎他的吧。

裴紹行眼神逐漸溫柔,下意識的想伸手觸摸,最後硬生生停在離陸雲舒一寸遠的位置。

他這滿身血汙,又如何能觸摸她。

……

翌日清晨,天際逐漸晴朗,第一縷陽光撒入窗欞,陸雲舒不得不睜開眼,習慣性地舒展身體,才感覺自己腰酸背痛的,氅衣也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在地。

動作僵硬了片刻,陸雲舒撿起氅衣,朝窗下看去,哪裏還有裴紹行的人影?不僅人不見了,她挪過來的好些盆栽也不見了。

可惡,人走便算,還偷她盆栽。

陸雲舒一下就清醒了,穿好衣服氣鼓鼓地沖出房門,就撞見剛好醒來裴應淮,裴應淮拉著她的手興高采烈,“阿娘快看,花開了!”

順著裴應淮所指的方向看去,滿院的秋海棠同時盛放,嫣紅的花在風中搖曳,為這蕭瑟小院添了幾處勃勃生機。這幾株秋海棠是鎏金院前主人栽下的,可惜幾個春秋過去都沒能開出花來,直到前主人病逝,陸雲舒住了進來,倒是讓她撿了便宜。

不過陸雲舒想到的還有另一件事,他竟然,又把花搬回原處了。

想來,花能活,他也還能活。

陸雲舒暗暗松了口氣,準備出門買些吃食回來,順便打聽消息,也就在她走後不久,一個形容枯槁的婦人來到鎏金坊門前。

等陸雲舒再回來時,門外擠了不少人,人群中央,還有個婦人正在不停敲門。

正值多事之秋,陸雲舒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,便抱著裴應淮從後門進去,但外頭的婦人顯然不是吃素的,眼看幹等無用,便開始哭,一邊哭一邊向周圍人控訴。

眼看外頭的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,司柳只好出去看看,見到那人,嚇得臉色大變,急急忙忙跑回去,“小姐!小姐不好了!”

“是汝寧侯府的那個老妖婆,她上門來了!”盧氏做過的惡事太多,以至於司柳見到她就害怕得緊。

陸雲舒淡定地給裴應淮剝了個雞蛋,“她有事嗎?”

司柳又跑出去聽了會兒,氣鼓鼓地回來,“那老妖婆怎會有事?現在正在外頭胡言亂語,編造小姐您的是非呢!一口一個賤人,一口一個不守婦道……反正,反正什麽不堪入耳的話她都敢說!”

要是陸雲舒打算在嶺南生活,興許會在乎這些流言蜚語,但趙玄珩都要造反了,不用多久嶺南就會亂成一鍋粥,陸雲舒便隨她去了。

盧氏哭罵了半天,引來路人無數,可裏頭的卻始終沒有動靜,最後她坐不住了,扯著嗓子沖裏頭嚷嚷,“陸雲舒!我知道你就在裏面,為何不敢出來與我相見?”

司柳立馬嗆了回去,“你個老妖婆,從前在府裏時就害人不淺,現在還到處汙蔑攀扯我家小姐,鬼才要和你相見!”

盧氏一聽是司柳那死丫頭的聲音,登時氣極,“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,刁奴!一幫刁奴!大家快來看啊,這就是我那仗勢欺人的兒媳和她的丫鬟,大夥都聽聽,一個丫鬟,竟如此目中無人,刁蠻跋扈!”

“老天吶!沒天理啦!”

盧氏跌坐在地,捶胸頓足地哭嚎,“分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兒媳,在府時便處處壓我一頭,後來又與外男跑了,如今回來,不僅攛掇我的孩兒將我軟禁,還把我唯一的寶貝孫子也帶走了,剩我一個孤家寡人,這日子還怎麽過啊……”

“我的孫兒跑了,我的親兒又失蹤了,我想來問問,這難道很過分嗎?她竟然、竟然……”盧氏哀怒交加,最後重重跪了下去,“算我求求你了,求求你,把我的兒還給我吧,求求了……”

盧氏如今的相貌與從前變化極大,蒼老得不成樣,這一哭,許多人都開始同情她,紛紛指責起陸雲舒來。

“蠢貨!”陸雲舒本不想理會盧氏,這會兒也氣得咬牙切齒,開了門走出去,“通通給我住口!”

盧氏一嗆,止了哭音,圍觀的百姓也噤了聲,面面相覷。

陸雲舒居高臨下地站在盧氏身前,“好,既然大夫人您不要臉,那晚輩也無須客氣了。”她給司柳阿福使了個眼色,二人意會,一左一右架起盧氏。

盧氏大驚,“幹什麽?你們要幹什麽!”

“雖然我與他已經和離,但夫人終歸是長輩,長輩又豈有給晚輩下跪之理?有什麽話,夫人進來,我們好好說道說道。”陸雲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這句話,隨後也不管盧氏如何叫喚,反手鎖了大門。

“殺人啦!殺人啦!”盧氏聲嘶力竭地喊,奮力掙紮,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。

陸雲舒便抄起了缸中水瓢,舀了一捧水潑了過去,深秋裏水寒氣重,這一潑登時叫盧氏清醒了幾分,怒瞪著陸雲舒,“你……你個賤人!你想動用私刑嗎?”

“就算我要動,你又能耐我何?”陸雲舒逼近她,毫不怯懦地回應,“從前你做的那些事,非我不敢,而是不屑,但若是夫人再敢亂叫,我不介意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!”

對付盧氏這種蠻不講理的惡人,最好的手段就是比她更兇,更惡。

此舉果然奏效,盧氏看著她從花盆裏拿出的大剪子,顫著牙一臉驚恐,“你別過來……”

陸雲舒就這麽拎著剪子與她說話,“不管你來鬧究竟是報了什麽樣的目的,我奉勸你一句,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閉嘴。”

盧氏不服氣地質問道,“我只是想要來找我的兒子,我有什麽錯?你在外頭勾搭了男人,我管不著,但你想奪我裴家家產,想害我兒子性命,休想!”

“你哪知狗眼看到我害你兒子了?”陸雲舒是越發不能理解盧氏的腦子,“這裏是嶺南,是禹城,不是你的汝寧侯府,少在這聽風就是雨,你知不知道方才你亂說話,是會害死人的。”

“少危言聳聽。”盧氏是不到黃河不死心,認定陸雲舒才是害人精,“如果不是你,我的行哥兒怎會數日未歸,杳無音訊!你快說,你究竟把他怎麽了!”

“雞同鴨講,夫人還是先關著的好。”到了這一步,盧氏仍執迷不悟,陸雲舒便也沒什麽可說的了,“阿福,去把西側間的耳房收出來。”

“你敢囚禁我?”盧氏又開始大叫,企圖掙脫桎梏去抓陸雲舒。

盧氏既能跑出來,就說明裴紹行的住處已經不安全了,眼下為了尋子這麽一鬧,用不了多久,趙玄珩立馬就得到消息帶人上來搜查,好在裴紹行先一步走了,他們要查也抓不到實證。

至於盧氏,決不能放任她出去發瘋。

陸雲舒冷聲警告,“你若不想害了裴紹行,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。”

“不害,我不想害他……你是不是有辦法?你是不是找到行哥兒了?”大怒之下,盧氏的情緒陡然轉變成了大悲,毫無預兆地跪了下去,“我知道,一切都是我的錯,你怨我恨我都行,但是你能……你能把行哥兒還給我嗎?”

陸雲舒不曉得她又鬧得哪一處,自覺朝邊上躲開,“我沒見過裴紹行,就算你在這跪上一天一夜亦是無用。”

可盧氏已經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,她匍匐在她腳邊,拉扯她的裙擺,“雲舒,對不起,是我對不起你,是我傷害了你,你就恨我一個人,你不要再恨行哥兒了,也不要再折磨他了……”

“你行行好,把從前的行哥兒還給我,好不好?老夫人死了,我的丈夫也死了,孫兒也跟了你,我只有行哥兒了,可是……可是他,為什麽滿心滿眼全都是你?”

“你幫我勸勸他好不好?你勸他回家,我再也不阻止他了,我不拆散你們了,你就讓他回家吧,求求你了!求求你了!”

盧氏說話開始顛三倒四,還朝地面磕了好幾下響頭,每一聲都震耳欲聾,“他現在只聽你的話,你讓他回來好不好,我不能再失去兒子了,求求你了……”

就在今晨,趙玄珩的人到了官邸,收走了裴紹行在嶺南為官的憑證與官印,又派人查抄裴府,但盧氏的性子豈會讓他們輕易得手,說什麽也不準他們動府裏的東西。

趙玄珩也不殺她,只玩味地告訴她一句,裴紹行死了,屍骨無存。

盧氏頓覺天都塌了,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了裴府,就這麽游蕩在大街上,走啊走,到了鎏陸雲舒的鎏金坊。

盡管盧氏不願承認,但她能猜到,以裴紹行的性子,若是要死,臨死前一定會去見陸雲舒最後一面,在裴紹行心裏,陸雲舒比任何人都重要。

所以她來了,她要陸雲舒還她兒子。

看著跪在地上狀若瘋癲的盧氏,陸雲舒咬緊牙,她如今也是做了母親的人,雖能理解盧氏的心情,但她沒理由原諒她,“我與他和離了,他既不是我的夫,你也不是我婆母,他沒有義務聽我的話,我也沒有義務幫你找兒子。”

“不,你不能這般狠心!”盧氏抱著她的腿哭,“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,行哥兒肯定還活著,對不對?你就告訴我,行哥兒究竟去了哪裏,你讓他回家,好不好?”

“你要我怎麽做我都願意,你不是怨我打過你嗎?現在你打回來好了,我罰你跪過,現在我也給你跪了,我為之前傷害你的事道歉,我給你下跪!我磕頭!”

額頭用力磕在青石板地面,發出邦邦的悶響,磕著磕著,青灰色的地面滲出了血跡,到最後,盧氏的哭聲漸漸小了,頹然地抓著陸雲舒,“求求你,就把我的行哥兒還給我吧……無論你要我做什麽,我都答應……”

“還要我說多少遍,他不在我這。”陸雲舒冷著臉掙開她,讓阿福和司柳兩人合力拉開盧氏。

“陸雲舒!”盧氏又一次從極端的哀傷變成了極端的憤怒,死死攥著陸雲舒的手腕叫罵,“做人不能太自私,行哥兒為你付出了這麽多,你還要記恨到什麽時候?非得讓他死了你才痛快是嗎!”

“對!我就是自私!”

陸雲舒推開盧氏,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,“我小氣,我記仇,我不如大夫人寬宏大量,所以,你都知道我是這麽自私的人了,還來求我做什麽?”

盧氏讓她不痛快,她索性也不讓盧氏好過,“與他和離是大夫人您最想看到的結果,現在一切都讓你如願以償了,你憑什麽回過頭來指責我?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?”

陸雲舒拿出手帕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腕,“裴紹行如今付出的,都是你們裴家欠我的,我接受了補償,並不代表我就要原諒你們,接納你們。”

她把手帕丟在地上,幾乎是擦著盧氏的臉。

盧氏氣得渾身發抖,“總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,就該讓行哥兒好好看,你究竟是一副怎樣的蛇蠍心腸!”

罵完以後,盧氏又想到了裴應淮,“不行,你這麽壞的女人,怎配當一個母親!我的孫兒可不能毀在你手裏,淮兒,淮兒……”

她又開始發了瘋般地滿地爬,到處找裴應淮的身影,而裴應淮就站在不遠處的廊下,將一切看在眼裏,面上的冷淡與陸雲舒如出一轍。

他從出生起就是全家呵護的小公子,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了些,卻不曾短缺過他任何東西,盧氏更是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,對他這個孫子格外珍重。

但一碼歸一碼,他不能因為祖母對他好,不顧阿娘的感受,所以他不會出去多說半句。

然而盧氏還是發現了他,猛地朝廊下跑去,“淮兒!淮兒!快到祖母這裏來!”

陸雲舒側身堵住她的去路,“大夫人,這是我家,你以為你能強行帶走我兒子嗎?”

“那是我孫子!”盧氏伸手撓向陸雲舒的臉,“他姓裴,是我裴家人!是我汝寧侯府的血脈!”

“閉嘴!”

陸雲舒懶得說什麽“你冷靜”之類的話,再多的勸慰,都不如一記耳光實在。

盧氏被她打了個趔趄,捂著腫脹的臉頰難以置信,“你敢打我?”

問出以後,再度張牙舞爪地撲向陸雲舒,但陸雲舒早就不是侯府那個任她打罵的兒媳了,擡手擋住盧氏,她習慣用右手,不巧的是這手昨夜才傷過,但她依舊面不改色,“打的就是你,若你再繼續瘋下去,我不介意用些手段讓你清醒過來。”

指節用力收緊,她恨不得在盧氏手腕上掐出淤青來,但同樣的,她亦付出了代價,鮮血自崩裂的傷口處流出,很快便淌到盧氏的手腕上。

似是被陸雲舒這股狠勁嚇住了,盧氏也沒了掙紮的氣力,又變成了癡癡傻傻的模樣,雙目空洞洞地,“我知錯了,真的知錯了……我願意補償你,你要銀子,宅子,鋪子,還是淮兒?你都拿走好了,除了行哥兒……”

仿佛一夜之間老去,白了大半個頭,眼尾也布滿了皺紋,明明只有四十出頭,瞧著卻像六十老嫗,比之上回還要蒼老。

盧氏大抵是瘋了。

可是陸雲舒卻對她同情不起來,在她看來,盧氏不僅自私,更是愚蠢。

“阿福,司柳,‘請’大夫到西廂房休息,這陣子風聲緊,就別出門了。”

趙玄珩恨極了汝寧侯府,怎麽可能輕易放過盧氏,眼下放過她,不過是以她作餌罷了,偏盧氏蠢到了極點,一出來就到處瘋找。

能引誘裴紹行主動現身固然是好,即便不現身,趙玄珩只需略施小計讓盧氏出點意外,就不信裴紹行還能沈得住氣。

不出陸雲舒所料,阿福與司柳剛把盧氏關進屋裏,趙玄珩就帶著人來了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